一路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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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青】春节序曲(下)

前文:(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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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年一般还是要回家过的。

王也上武当出家以后确实有一年过年没回家,倒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是没买着票,也懒得兴师动众地折腾,就窝在玉树琼枝的山上继续吐纳仙气儿。除夕那天他裹了件从天灵盖儿包到脚脖子的大棉袄从自己房里出去到厨房象征性地参与一下包饺子活动,他太师爷一边眯着眼睛瞎指挥他们往饺子里包冰糖枸杞,一边还要,用时兴话说是“吐槽”,一边还要吐槽擀面皮的有生力量小王道长:“你个小没良心的,过年怎么不回家看看你爸妈?”

小王道长陪着笑解释:“这不没买着票嘛,您别生气,我跟家里说好了,开春再回去看他们。”

太师爷没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过年回多好,过年回有气氛啊……”

王也嗯嗯嗯地点头,心想我这太师爷还挺追求仪式感。

“少在这心不在焉地敷衍老夫,”太师爷跳起来给了王也一个脑瓜崩儿,“年轻人不懂事儿,我看你是还没从内心深处认识到回家这件事的重要性与、与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对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不可或缺……”

王也怕年夜饭还没吃就先把饭后联欢的成语大会活动先参加完了,连忙从嘴边随便拽了句话来阻止他太师爷继续有感情地背诵成语大全:“祖师爷,咱们不是出家人吗?您怎么净给我灌输这些尘缘未了的思想啊?”

“出家出家,没有家出什么家啊?”太师爷背着手高深莫测地感叹,“咱们虽然也是出家,但不同于剃头受戒披袈裟的朋友,不搞五蕴皆空那套,也不在前山卖九九八一串的珠子。”

王也插嘴:“您这好像有点夹带私货了啊。”

太师爷瞥他一眼:“怎么呢?”

王也点头哈腰:“十分有利于培养我们的思辨精神。”

“呵。”太师爷往灶边的小折叠凳上一坐,如柴瘦骨撑身上的青布袄都嫌透风,却自有一番持重端凝,他慢慢开口,“小也子,你知道的很多,体会到的却还不够。”

“你还没体会到,说出世是为了提醒你从世上来,说异人是在说你终归不过是个人。”老道人的声音轻而缓,掩在人声热闹的厨房里从王也的左耳进,得拿手往耳朵里堵一堵才不至于从右耳出,“你得记着你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得愿意有牵绊才能脚踏实地地走,你得有地儿停才谈得上动身,如果你啥都没有,你成啥了,你真成山上一抹仙气儿……”

你飘起来,被风一卷就散了。

那年除夕夜里王也没躲过,还是吃到一个冰糖馅儿的饺子,热糖浆从饺子皮里漏到小王道长的舌尖上,烫得他一头栽进面前的凉白开里,心道好厉害的暗器!

等那烫劲儿过去,只剩舌尖还是麻的,嘴里却泛起一股温吞的甜味。太师爷拍着手笑他运气好,是个修道的苗子,他寻思着他太师爷是挤兑他,还没脾气地陪着笑:“怎么运气好呢?烫掉我一层皮!”

“怎么不好呢?”太师爷还是笑眯眯的,“既能感到痛,又能觉出甜,再好不过了。”

 

10

家里的饺子没有枸杞冰糖大红枣这种奇葩馅儿,中老年土味总裁王卫国倒是想往里面包西洋参片,被不为五斗米放弃正常人味觉的煮饭阿姨恭恭敬敬地请出了大厨房。大腹便便的老王总瘫在客厅沙发上问跟他瘫得血浓于水的小也子:“咱家那大熊猫怎么样了?”

总裁夫人的声音遥遥地从房里传来:“家里的狗一年到头都没见你遛过两次还大熊猫呢?我看你再窝着不动你那肚子大得够住一动物园的大熊猫了!”

“我跟儿子聊天呢你捣什么乱!我不是每天早上都打那套小也子教的切西瓜拳了吗!”王总裁大声嚷嚷,完了摇着头跟王也告状,“你妈就是唠叨,别理她!”

“我呸!”总裁夫人呸得荡气回肠,“你当你正月初一打了一次拳腊月除夕打了一次拳就是打了一整年啊?王卫国我告诉你你必须跟我一起开始去健身啊!不然我让小也子治你!”

王老总用堪称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据说能治他的人,把王也给逗乐了:“您就听我妈的话吧,她也是为你好,是该动动,对血管好,您不是啥指数都高吗?”

“我那不是……”王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是忙吗……”

小王道长跟他亲爹皮:“您忙啥?您那是遗传我的,懒。”

“小兔崽子跟谁没大没小呢?”王卫国蹬了他小儿子一脚,忿忿不平地抱怨,“怎么不忙,我操心完公司还要操心家里。你大哥不着家,你也不着家,我不得担心你俩在外边儿过得怎么样啊?你二哥人老实又少点心眼儿,你二嫂心眼儿太多又有点儿小家子气,我还怕他俩教不好淘淘……怎么不忙,你看看我一脑门子官司!”

“是,是,您最忙,咱家全靠您运筹帷幄,不然整个晋西北早乱成一锅粥了!”王也笑。他这老爹本事比肚子大,什么事都门儿清,遇着该行动的事也都是雷厉风行的,他浑身上下最像他爹的地方可能就是没法对人坐视不管。

一言以蔽之,就是好往自个儿身上揽事儿,好狗拿耗子。王也自嘲般地笑了笑,低头吹杯子里茶面上的浮沫,听见他爹继续问他:“你在外边儿这段时间忙啥呢?”

这是问我都拿了什么耗子呢,王也寻思。他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因为风后奇门被零零碎碎地打主意的事儿不好说,管了别人的闲事差点把腿弄骨折的事儿也不好说,帮碧莲他们干活一个人打八个五彩头发的杀马特反面角色的事儿还是不好说。时隔这许多年他终于体会到他太师爷为什么要他过年回家,在背上重重心事之前,要把握住每一个回家的机会。

他的人生是注定有一部分无法与这个家分享的,不过这其实也和世上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他想。

俗啊,真俗啊,挺好。王也笑起来:“不是去帮您老人家探望家里的大国宝过得好不好了吗?”

老王总恼羞成怒:“什么老人家!我老吗臭小子!我还年轻着呢!”

“年轻年轻年轻!必须年轻!我都听说了,明年六一淘淘他们学校还找您当少先代表去呢!”

“呵呵,知道就好。”

“行不行啊亲爹,就这两句马屁还能拍进您的舒适区,可见您平时生活在一个怎样纸醉金迷的环境中……”

王道长瘫着臭贫逗他爹开心,这事儿他从小就做得得心应手,碎梗张口就来俯拾皆是,从前觉得是善于应付,现在却多了好几斤的真心,自己还能给自己分析,是成长了。

他修道,修长生,意愿上是奔着百岁老人去活的,不过世事无常,他情况又特殊,说不定哪天真的翻船为了常人不能理解的原因驾鹤。可能是为了点要守住的东西,可能是为了护着那么些该他护着的人,甚至可能是哪天想不通走了岔路回不来。早些年他心里还隐隐臭屁的时候追求出世,觉得就算出世出到去世了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是脱离豪门伦理狗血剧走向超级英雄巨幕的悲壮。现在他迈着两条的行者的腿从云端走回陆地,要走的那个大方向没变,每一步却因他了不掉的“尘缘”走得更加踏实。那个冰糖饺子好像又回到了他的嘴里,他能体会到沉重孤寂不舍得,也依旧能毅然决然。

电视新闻里翻来覆去车轱辘一样播春运实况,播哪里的雾凇,哪里的冰雪节,哪里的庙会,哪里的华人聚会。腰缠万贯的老王总哪个州也没去,窝在四九城三环内的一张沙发里,翻小王道长拍的大熊猫照片,一边翻一边点评:“为啥咱家的熊猫叫小青?怎么给它取个蛇精的名字?”

王也:“……”

“没事,叫啥都好,挺可爱的。”王卫国专注划手机,终于说了那句花了大半辈子才有底气说的话,“你开心干嘛都成。”

王也揉了揉眼睛:“嗯。”

 

11

王道长虽然这几年见了许多人世悲欢,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他爹的真情实感堵了个抓耳挠腮。巧得很他大侄子最近中了某个综艺节目的毒,大年假里每天“爸比爸比我爱你”地满屋子乱窜。王道长耳濡目染,坐立不安,接了个狐朋狗友的电话就趁机出门感受年轻朋友的夜生活去了。

年轻朋友们也没什么想象力,不是泡吧蹦迪就是大别墅里开趴踢,最不济也要整个KTV下飞行棋。好在这群发小铁瓷体谅他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低级趣味,特地找了个相对清静的吧,人声不算扎脑仁子的那种,台上还有个驻唱歌手在投入地唱民谣,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somebody。

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的老伙伴们围着桌子商量他们干点啥,不知是哪个机灵的小脑瓜灵光一闪:“飞行棋,输了的真心话大冒险!”

王道长气笑了:“写文这人没别的招儿了是不是啊?”

金元元无聊地拍桌子:“你玩不玩?一句话说明白,别磨磨唧唧的!”

“行行行,玩,玩还不成吗姑奶奶。”王也嘴上告饶,心想我欧皇不发威,当我是诸葛青了,玩这个我能输吗?果不其然罚酒用的洋酒都空了三瓶了,王道长还跟没事人一样端坐在位子上,面前就一杯过了两趟水的热茶。

金元元喝得晕头转向的,要是画在纸上就该满脸红斜杠了,怒火中烧地喷王也:“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不就想八卦八卦你一天到晚在干嘛有什么故事有没有对象吗?还带、还带这么不上套儿的啊?啊?你是不是哥们儿了?王也你个畜生!”

王也把人扶回座位上:“那你直接问不成吗?跟我这唱什么戏呢?”

“呔!直接问?直接问能问出真话吗?”金元元趴在桌子上嘟嘟囔囔,“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刘牧之适时插播:“你别理她,跟男朋友吵架了。”

“嚯,”王道长发现自己没跟上剧情,“啥时候的事儿?”

“今年夏天新处的,我看是动了真感情,看得跟钱差不多重了都。”

金元元还趴着哼哼:“谁跟钱差不多重啊?他配吗?钱多好啊……钱特好,我看一眼钱就开心……我看一眼他我就、我就……我都不稀罕看他!小也子你说是不是?”

小也子惜命,连声附和:“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金元元拽着王也的袖子不松手,坐在昏暗的灯光里吸鼻子:“都怪、都怪你们,我说输了罚酒就罚酒啊?你们就该……就该坚持,要我打电话……我打电话,嗝,我给他打电话,我骂死他……”

王也给她递了个桌上的空杯子:“那要不您现在打?”

金元元还真接过杯子放在耳边:“喂?你听好了,我要骂你了!”

一整桌的人都盯着她看,金元元清了清嗓子:“蠢材!我让你不要理我你就真不理我啊!我……我不生你气了还不行吗?我都喝醉了……我难受……”

王也摇着头看向刘牧之,老大哥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是个靠得住的人,跟我发一堆消息了,待着机等我们结束好接人呢。”

驻唱歌手唱了一轮歌,又被人点着要唱春风十里了,金元元打着嗝抱着杯子安静地听着所有的酒都不如你,王也坐在她旁边,露出一点笑影,觉得这首歌不适合自己。

他不爱喝酒,这词一点也显不出他想着的人的珍贵。

你说是不是啊?他悄悄问自己的心,心里住着心上人。

你说是不是啊,诸葛青。

 

12

怕金元元家那一位等得太久,一群人早早地散了摊子。王也没让小伙伴们开车载自己回去,嘴上说着一会儿打电话叫家里的车来接,把人都送走了以后却自个儿沿着街慢慢地散起步来。

北京城里又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的,打着转儿落在地上,屋檐上,树枝上,行人的伞面上。王也把大羽绒服的帽子戴起来,没看路地乱溜达,路过一家便利店,还特有气氛地挂着大红灯笼在放春节序曲,热闹,喜庆,又俗气。

王也掏出手机一看,十一点零两分,怎么说也不是一个什么特别的时间。他站这地儿也不特别,不是二环路的里边,他经历的事也不特别,没在真心话大冒险里输了被迫给人打电话诉衷肠。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外力促使他行动,他就是很想打个电话,于是他就打了。

“喂?”诸葛青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怎么了?”

“嘛呢?”王也问他。

“陪我妈看春晚重播呢。”

“唔,好看吗?”

“呃……还可以。”

王也:“……”

诸葛青:“……”

王也:“你就不能说点儿啥吗?怪尴尬的,平时不是话挺多的吗?”

诸葛青被他气笑了:“嫌我话多还给我打电话找什么不痛快啊?拜拜吧您呐!”

“诶!诶别挂,我错了还不成吗?”

“谁话多?”诸葛青问他。

王也无师自通地表演绝地求生:“我,我话多。”

诸葛青那头似乎传来一声轻笑,倏尔又掩在嘈杂的背景音和平稳的呼吸声里了。他顿了顿,听到王也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的欢快BGM:“你在哪里呢?”

王也靠在路边的栏杆上:“在街边看雪呢。”

“这么巧,”诸葛青似乎从屋子里出去了,“我们这也下雪了。”

“是吗,那天涯共此时了。”

王也又停顿了好半天,诸葛青也没说话。这浪费电话费的行为不知有什么意义,但王也就是不想挂断,又从头开始循环的春节序曲开始“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他在这熟悉的喧闹里静得像一脉落满雪的河,悄悄地,安稳地,束手无策到甚至有些欢欣鼓舞地,流进他的海洋里去。

“老青,”王也说,“我要说了,你要听吗?”

诸葛青沉默了几秒才说:“说吧。”

“老青。”

“嗯。”

“我想了很久很久,想了好几年,我以为慢慢会淡了,没想到却越来越重,跟我这点微末道心,不相上下。”

王也本来没想好怎么说,一字一句,就自己从嘴里出来了。一字一句,他都说得语速缓慢,音节清晰,他说:“诸葛青,我能保证了,是真的。”

他说:“诸葛青,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诸葛青没答话,也没挂电话,就那么一声不吭地伫立在电波的另一头。王也靠在栏杆上仰起头看雪,顶上是一盏昏黄的路灯,雪花都被光线染成了桔黄色,一片两片,落在他额头上,眼睫上。

“你怎么这么胜券在握啊老王?”诸葛青低声问他。

“我没有啊,”王也说,说得牛头不对马嘴的,“阿青你知道吗?我太师爷老跟我说,人要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这话当然不是要他用玄学答一句,从来处来,到去处去。王也花了很多年才能体会,自己从人世中来,到人世中去,没什么跳出五行外,做不到不在六合中。他自知能力有限,自知微如蝼蚁,自知不过是万物中的一种,万人中的一个。他没法掌握未来,也没法留住过去,他只忠于现在,现在他的心命令他伸出手握实了这牵绊。

诸葛青全名全姓地骂他:“王也,你这人做人真的差点意思。你怎么老是这样,当初也是这样,仿佛特地去罗天大醮上打败我,特地要告诉我:诸葛青,你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现在又来这一套了是不是?”诸葛青说,“你又要再告诉我一次。”

“是。”王也慢慢攥紧手机,笑着叹了一口气,“诸葛青,你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过是个普通人。你不过是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而已,你不过是像我很想跟你在一起这样,想跟我在一起而已。”

“所以老青,以后的困难以后一起去发愁,现在给我俩一个机会成不?”

“这是你的新年愿望吗?”

“是我的新年愿望之一。”

“正好,我能力有限,只能帮你实现这一个了。”

 

13

王也隔了好久又遇到张楚岚了才想起来:“咱们那个年会表演节目不是拿了一等奖吗?奖品呢?”

张楚岚叼着薯条没个正形地点头:“我跟宝儿姐都加奖金了啊。”

“我怎么记得还有个让人处对象的神奇道具。”

“是啊,你跟老青不是在一块儿了吗?”张楚岚唯恐天下不乱,“老青!老青你看看这个人!跟你在一块儿了还想着要跟别人处对象呢!”

诸葛青眼皮子都懒得抬:“碧莲同学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不就是套路了我俩吗?你还挺嚣张啊?”

“唉!唉!!”张楚岚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看看!我就说你俩一勾兑就没什么好事!瞧这一个鼻孔出气的样儿,啧啧啧啧,肉不肉麻啊?”

“谁跟他肉麻,”诸葛青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他跟我告完白以后说什么了吗?”

“什么什么?”

王也把手里的书举起来挡住脸。

诸葛青压低了点声音学王也的语气:“老青,你还在外面吗?你带伞了吗?没带伞早点进屋吧别站雪里,我怕你……我怕你头发掉色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楚岚笑到薯条撒了一桌子,“哈哈哈哈哈哈老王!牛逼啊!”

王也把书往下挪挪,露出一双眼睛冲诸葛青眨啊眨:“记这么清楚啊?”

诸葛青咳嗽一声:“这么智障的事情令人很难忘怀。”

 

14

回去的时候是华灯初上,冬天还没完全过完,诸葛青在倒春寒的夜晚里哈了一口气,白气在面前弥漫了一会儿,被风卷散了。

“冷吗?”王也把诸葛青的手拉过来揣在兜里,惹得许多路上行人悄悄侧目。

“……”诸葛青低声吐槽,“我原来还能因为这个被路人盯着看。”

“你之前都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长得帅啊。”

“那你知道为啥大家盯着我俩看吗?”

“为什么?”

“因为我俩帅得不相上下啊。”

“……”诸葛青笑出声音,“行啊,王道长,长能耐了,会说骚话了。”

王也虚心请教:“这不是向您学习吗?您看我说得还成吗?”

诸葛老师说:“还差一点。”

“还望您不吝指教。”

“你应该说……”

虽然一个直来直去的不知道怎么说好听的话,一个想得太多偶尔也会丧失自信,虽然花了很多的时间才能确定,虽然未来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还有多少年岁可以共渡,但我们终还是在一起了。

“因为我俩帅得特别般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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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谢歌曲《春风十里》

卡了很久,反复修改很久,很开心最终能写完,希望大家喜欢(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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