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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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长风02

02

喻文州注视着自己的右手。

这是一只很好看的手,偏瘦,手指修长,线条干净,养护得当,虽然喻文州觉得自己并没有费什么心思去养护过。谁知道呢,也许是遗传基因好,这双手无论是翻书写字敲键盘还是拿粉笔,都很好看,这很好,锦上添花的事情总是不嫌多。

但是无论如何,也没考虑过这只手还能发挥什么超越常识的作用,比如,蓄出黑色的能量球。

喻文州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没有说话,下午的阳光穿过空中校区透明的棚顶从窗户里照进来,拖出拉长的百叶窗的影子,喻文州半张脸埋在阴影里,消化他对自己的新认识。

集中精神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是终于敲完了书的初稿的最后一个字,如释重负地高兴起来,感觉愉快的情绪刚冲上头,这几天时时造访的头疼就又出现了,甚至比前两天更厉害,一瞬间脑子像是要炸开来一样,右手食指指尖上凭空出现了黑色的一团,两秒钟以后“啪”的又消散了。

像这样。喻文州顶着一阵阵简直能炸开他的头盖骨的痛感重复刚刚的感情波动,有什么东西滑过脑神经的感觉几乎能化为具象,然后一股热量缓缓汇集到他指尖,两厘米以上的空中空气赫然开始扭曲,一个黑色的球体旋转着由小变大,像是由无数道浓墨纠缠着吸引着,聚合成混沌的纯粹的黑。不知为何,喻文州在疼痛中神志更加清明,不受控制地开口,像是有别人借自己的嘴说出四个字:“诅咒之箭。”

黑色一瞬间绽开,化作一支短小的羽箭射出去,撞在白色的百叶窗上,灼出一个焦黑的缺口,空中弥漫出一股又苦又臭的焦味。

“啪嗒。”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王杰希抱着电脑走进来:“喻老师好。”

“王老师好。”喻文州温和地跟他打招呼。新的空中校区还有很多楼都没修好,没条件给每个老师一间办公室,让喻文州跟人拼一拼。这没什么,虽然喻文州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文学院会跟医学院拼到一起来了。

他是搞中医的。分办公室的教务老师说。

所以呢?跟中文只差一个字对吗?喻文州默默在心里翻白眼。

不过王老师人还是很不错很厚道的,比如说他现在就关心地问喻文州:“喻老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开个调理的方子给你?”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睡得少。”喻文州微笑,看一眼王杰希弹到半空中的三维映射,“大概用不到王不留行。”

王杰希摇摇头:“不是王不留行,古人治病之方,和以醴泉,润以元气,药不辛不苦,甘甜多味,常能服之,津流五藏,系之在肺,终身无患。”

“谢谢王老师,我会多喝水的。”

王杰希起身去关百叶窗方便看他的草药图,疑惑地挑起眉:“这百叶窗怎么烧焦了?”

“不知道,大概是后勤机器人出了什么故障吧。”喻文州镇定地说。

“嗯……”王杰希吸了吸鼻子,“我怎么老觉得有一股焦味?”

“不知道,也许是室温控制器又有问题了。唔,我先去上课了。”喻文州镇定地拿上东西走人。

 

也许这样就能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了。喻文州走在去教学楼的路上,看着一只叫不出名字来的鸟活泼地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上。左右看看没发现别人,他从办公室逃出来比计划去上课的时间早太多,这会儿上节课还没下。

摒除杂念,喻文州试着集中精神,如果想让小家伙不能这么随心所欲的话……

树枝上原地腾起小小的六根光柱,将扑打着翅膀的鸟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只是一瞬,喻文州便像被抽光了身上所有力气般的一个踉跄,光牢也随即消失了。几乎支持不住身子要摔下去,喻文州扶着墙挪进教学楼里,靠着墙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期间一个后勤机器人路过他,红色的电子眼转过来一闪一闪地看着他,好心肠地一字一顿地问:“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嘛,刚刚跟王杰希造你们的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喻文州从机器人的肚子里拿出一罐热牛奶。

温热的牛奶滑进食道里,喻文州感觉好多了,盯着自己拿牛奶的手又看了一会儿。

好吧,我现在是一个有特殊能力的人了。

前两天的两次莫名其妙的造访肯定也是与这个有关,“夺回”,就是说我原来是他们那边的?那后来的那个“叶秋”是不是也是他们一伙的?但是不对,我并没有任何认识他们的记忆,更不用提跟谁是一边的经历。他们到底是谁?军方?我曾服役过的部队,曾服役过的……

想不起来。

好像是理所当然应该想得起来的东西,平日里从来没有去深究过,但是一旦仔细回忆才发现,浅薄的印象下其实什么也没有,上司、战友、部队生活的一切细节,统统都是空白,唯一确信的是这段时间已成常客的头疼。

这感觉真糟糕,喻文州慢慢往楼上走,脑子里仿佛竖起一堵墙阻止他的记忆伸展触摸到他到这所学校来教书之前的时间,怎么回忆都是一片虚无缥缈,好像都是假的一样。这不对,喻文州想。他确定自己昨天的状况都比这个好些,至少他昨天还清楚地记得父母的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异能力跟记忆的不兼容性?喻文州难得地烦躁到有点想打人。天哪这要是被那些家伙知道了肯定下巴都要掉了。

那些家伙。

又是谁?

喻文州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刚踏进三楼的走廊,就有人跟他招招手打了个招呼:“哟。”笑得很好看。

是那天夜里坐在他窗台上的入侵者,现在坐在走廊的护栏上。

 

“你要从这里翻下去吗?”喻文州探头看看楼下,“太矮了,会砸到脑袋的哦。”

来人沉默了三秒,突然“噗”的一声笑出来:“我才不会用同样的退场方式啦那样怎么能凸显出本剑圣的英姿呢说来你这是什么别扭的关心方式啊我发现你变得好含蓄啊队……”

“队?”

来人眼神乱飘地清清嗓子:“对不对!”

“……”喻文州挑了挑眉。你这句句话都表示出以前认识我来的,到最后几个字是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咳咳,那什么,请问您能回答我上次的问题了吗?”喻文州问,“您哪位?”

一脸灿烂笑容的青年晃了晃悬在半空的双腿:“黄少天,是个剑客。”

黄少天。喻文州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咂摸了一下,没咂摸出什么来:“我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呀,只是我这个人比较自来熟。”

喻文州盯着黄少天看。

“好吧好吧好吧。”黄少天举白旗投降,“我们以前认识你跟我是一个队里的你还是我队长呢哎呀呀队长你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据说你要勉强去想的话可能会造成脑损伤的!”

喻文州扶着护栏站住,晃了晃脑袋:“那我以前就有异能吗?”

“异能?”

“嗯,就是能蓄起来光球什么的。”

黄少天一下子从护栏上跳下来,落在地上握着喻文州的肩开始在他头发上嗅来嗅去,嘴里一边不停地碎碎念:“什么已经能蓄出光球了?这也太快了吧队长你吃转基因大米了吗?”

队长已经煮了两天泡面了队长心里很苦的,为什么还要提起大米来伤害队长?喻文州把黄少天的脑袋推开:“所以黄先生能跟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到底是谁。喻文州拿着牛奶罐子的手收紧,金属罐发出危险的被用力捏住的声音。还能感觉,还能动作,还能活着,可是这都是真的吗?我到底为什么在活着?

“你可以叫我少天。”黄少天眨着眼睛说。

“我以前是这么叫你的吗?”

“没错。”黄少天拍拍他的肩,“从我们第一天见面开始你就这样叫我了。”

“唔,那听起来还真是不错回忆呢,黄先生。”喻文州微笑,“不过我觉得我大概还要习惯一下,可能会习惯得有点久,关于我好像很复杂的过去。”

黄少天把手从喻文州肩上撤下来,还是给了喻文州一个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嗯。”抬手揉揉鼻子,又微笑起来:“其实也不是很复杂啊,就是在一群都有特异功能的人的世界里跟一队都有特异功能的人一起生活然后因为你很厉害所以就是队长啦……”

为什么说话不打标点符号呢?你这要是我的学生我期末考试不会让你过的哟!

但是明明很聒噪,听得心里却很安静一样。

“黄先生,我可以不可以问一下,”喻文州开口打断滔滔不绝的黄少天,“我们,我是说我们两个,以前是什么关系呢?”

“嗯?队友呀。”

“还有吗?”

“搭档。”

“还有吗?”

“好朋友。”

“还有吗?”喻文州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已经凉掉了。

黄少天靠在护栏上,安静了一小会儿,接过喻文州手上的空罐子,随手准确地投进了三步外的垃圾桶,发出“哐——”的一声。

“没有了。”

那是喻文州还能去思考待会儿上课要问什么问题的最后五秒,五秒钟以后,空中校区里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喻文州呼吸停滞了一瞬,看着空地对面的楼五楼的第三扇窗户里喷出蒸腾的火舌,炸裂的碎片和残骸随着挤压的空气一齐冲到空中。

那是喻文州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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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停不下来继续挖这个脑洞……

羽毛大大已经在隔壁抱着奶粉站了半个月了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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