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四时歌·秋
抽到的@重金属 粗哥的灵异梗
努力搞了搞，没搞好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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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01
黄少天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
彼时他正拎着行李坐在去近郊的公交车上，大股的凉风争先恐后地挤进半开的车窗吹得黄少天分分钟变化两三个发型，窗外面景色由高楼大厦渐变到林荫绿化，车厢里从人满为患渐变到除了司机就剩他一人，还乐呵呵地一把把车窗开到最大，深吸了一口清新自然的空气。
公交车在终点站把他放下来，他站在尘土飞扬的停车坪里，发型停留在北风卷地百草折的状态，面前是一大片草地，中间还有一条干涸的长满了野草的小河，他此行的目的地就在草地的另一侧，市郊里一栋两层楼的老房子，还挨着新起的别墅区——这就是黄少天的新住处。
黄少天面带微笑地路过了一个跑步过去的外国姑娘、一对摆开阵势下象棋的大爷和一只开开心心吐着舌头的大金毛，他今年夏天刚毕业，一番努力找到了喜欢的工作，天要助他还恰巧让他租到稍显偏远的公司附近的房子，居然还很便宜，独门独院上下两层家具齐全拎包入住的大房子，居然还便宜！
天哪。黄少天捂胸口，看起来我今天买的彩票也是要中的节奏。
不是他盲目自信，房子虽年岁不小了，面积也不大，地方也挺偏，也不是单租给他一个人，但万万也不至于比三环路上租个厕所大小的地方还便宜，就这样还乏人问津，黄少天留个心眼一问，大多数人是地理位置不便，还有一部分人是口耳相传，神神叨叨，说那屋子里不干净，死过人，有鬼。
——死过人？？？
——可不是嘛！清清气气的一个大姑娘，前几年跟未婚夫一起住在那里，那就是她未婚夫家的屋子，后来煤气中毒死啦！哎呀太可怜了！
——那她未婚夫呢？
——男的出门去了没事儿，后来就搬走了不肯住那屋子了，再没见他回来过啦。他们都说那姑娘的鬼魂就留在房子里不肯走，是还在等她男人呢！谁要住了那屋子，说不定就女鬼带走了！
黄少天撇着嘴半信不信，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口气交了半年房租，他这个人自认为优点还蛮多，其中之一就是胆子大，鬼片鬼屋鬼故事什么的从来没吓住过他，再说唯心主义的事儿要用唯心主义的法子去解决，他临来前还特地在微博上抽了个签，上上。
没事儿，黄少天站在老屋子院门口给自己打气——
“人类社会可比什么女鬼男鬼的险恶多了。”
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半开玩笑地说。
这可真是，嘿，有缘千里来相会，原来你也在这里。
“那个谁那个谁！嗬！你是那个谁吧！！！”黄少天兴奋地招手。
喻文州可巧刚挂了电话，余光里左右看看也没别人了，含着笑指指自己：“你叫我吗？”
“叫你呢叫你呢就是叫你呢！你是写小说的那个索！索！索什么来着？索尔萨克！不不不！索克萨尔吧！我有个室友是你的粉丝诶！他给我看过你照片！”
喻文州才写了没几年，也不怎么抛头露面，倒是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对着面前青年一副有了奇遇特高兴的阳光活力的样子，也没好意思扭捏，点了点头：“对，我是索克萨尔。”
“哈哈哈哈徐景熙那小子不知道要怎么羡慕我！索大大你能给我个签名吗我带给他！纸纸纸笔笔笔……哎哟我这东西太多一时掏不出来索大大你能等我一分钟吗我就住这儿我进去把东西放了就找纸笔来！我动作快得很呢说一分钟绝不一分半！”
喻文州被这疾风骤雨般的语速扑了一面，眨着眼睛呆滞了两秒：“不急，不急，我不赶时间，我也住这儿。”
啧，黄少天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02
黄少天平生最看不起的一句俗话叫做“逢人只说三分话”，要他说，人类社会的淡泊冷漠，都是你们这些话量不够的凡人自作自受，实在要照这个格式讲话的话，不如改成“逢人面带三分笑，逮住损友一顿抽”。
郊区空气质量不错，他躺在床上电话里哈哈哈了半小时跟徐景熙炫耀自己跟他家大大同居，撩得后者恨不得立刻启程从隔壁市过来给他十七八刀的。志得意满得胜将军一样地挂了电话，黄少天摸着空肚皮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离晚饭点还有一钟头，家里吃还是外面吃是个问题，无论如何他要先去探索观察一下厨房的情况。走到房门口时他还注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生怕一开门住他隔壁房的索克萨尔——刚刚得知了真名，应该是喻文州——就正好也出了房间门。
他黄少天坦坦荡荡从来不在意别人眼光，不过四年里在徐景熙的耳濡目染下，喻文州在他心里大小不算个名人也算个人名，搞得他想到未来的生活就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忐忑，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没办法否认喻文州留给他的第一印象不错，真不错，声音不急不缓好像总带一点笑意，表情也是温和的，周身的氛围老叫人觉得如沐春风。他也看过喻文州几篇小说，饶是他这种不爱看小说的人也诚心诚意要夸赞一句，现在见了作者的面相，更觉得真该是这样的人写出来的，内里的外表的分都打得挺高的，黄少天只觉得自己的心皮卡皮卡的就漏了点电出来。
心里的住的那头小鹿跟X冷淡一样多少年没撞过了，这回一撞就给他整了个大的。黄少天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搞得跟有摄像机拍他的大头特写一样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推开了房门，向厨房进发，下了楼梯喻文州在餐厅里朝他招招手：“喝茶吗？”
他穿着寻常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上，戴了副框架眼镜，手里拿着个墨绿色的金属茶叶罐，从里面捻出几片茶叶子来，桌上有个紫砂的杯子，像是已经等候这几片茶叶子很久了，加了热水以后温和地由着茶叶跳舞似的翻滚，散出润泽的雾气，调皮捣蛋地攀到喻文州眼镜上来。这样简单日常的茶黄少天偶尔也泡，可现在看看愣是觉得泡不出这一股好似在茶海上做完了全套洗烹泡的气质。头一回，黄少天觉得自己遇上了个厉害角色，仿佛能带着周围人都陷进他闲庭信步的节奏里，黄少天隐约有点兴奋，跟上学那会儿遇到了没人会做的题似的，他从衣服兜里抽出手来搔了搔后颈：“不用，你喝着吧，我杯子还没收拾出来呢。”
喻文州摘下雾蒙蒙的眼镜来在衣服上擦了擦，盖好了茶叶罐摆在橱柜上：“好，那我就搁这儿了，黄……先生想喝的话自己泡。”
说完又回过头来笑了：“叫这么生疏我自己也怪别扭的，咱们也是要同住了，我叫你少天可以吗？”
“行行行没问题就是就是咱们也是室友了往后朝夕相处的还要互相多关照叫少天挺好的亲昵哎呀我觉得我名字被你这么一叫都比往日里好听些！”黄少天忙不迭地点头，“那我也叫你文州吧！文州，你晚饭打算怎么解决？”
“我听房东说这附近没什么吃饭的地方，怕收拾完东西不想动就买了两包速冻水饺先备着，香菜猪肉馅的，你吃吗？”
能一块儿吃饭，就是秋葵馅的黄少天也有勇气一搏了，区区香菜根本不在话下。“那我就不客气蹭你一顿饺子了！我来下吧，做做贡献当付给你饭钱！”
喻文州笑眯眯地应允了，端着杯子倒也没有要回房的意思，就倚在厨房门上边啜茶边看黄少天简单地整理厨房做下饺子的准备。黄少天紧张地寻思了半天这像什么，后来反应过来这就跟自己家老爹下班回来以后在厨房里看老妈做饭的节奏一样一样的，登时更紧张了，水龙头一下子开到最大，好悬没溅自己一身。
这当口喻文州幽幽地开口了：“少天你……有女朋友吗？”
噗——黄少天心中的小人一口水喷出二尺远，这什么节奏这什么节奏？！“没、没有！”
“哦，我也没有。”喻文州说。安静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说：“还有一间房，没租出去，以后就咱们两个人住了。”
妈妈呀这个走向还是不太对啊……
“我自己的话，就算以后有了恋人也不会带人来这里住的，我希望少天如果有了女朋友的话，来玩的话欢迎，住的话还是……”
吓我一跳，原来是这个事啊……黄少天捂住心肝松了口气，嘴里又开始叨比比了：“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的！连女朋友都不会有！”
喻文州装作略带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男朋友也……”
黄少天乐颠颠地配合：“行行行，男朋友也不带，怕被你比下去。”
喻文州弯起嘴角来摩挲了下杯子：“你手机是不是响了？”
“没啊是你手机吧？我手机就在我裤兜里没动静啊……”黄少天静下来听了一下，“而且我的铃声也不是这首歌……”
“我的也……不是……”
黄少天与喻文州对视一眼。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啊……”
03
“我觉得声音就是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黄少天身上还系着深蓝色围裙，站在没租出去的那间房门口压低声音说。
傍晚的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昏暗的走廊里只开了瓦数不高的壁灯。喻文州悄声地点了点头，他俩无疑都在住进来之前被科普过无人敢租的老房子里执着的女鬼，此刻不约而同地往那个方向上想了，后背上一阵凉，连秋老虎的威压都消下去不少，伸手去推门的那一刻，吱呀——
歌声戛然而止，许久没人进去的屋子里扑面而来一股灰尘的味道，旧家具上都盖着防尘的白布，拉紧的灰色窗帘沉稳地一丝不动，空无一人。
“啊哈哈，什么嘛，这不是没什么嘛！”黄少天发出可以称得上爽朗的笑声，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咱们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幻听！肯定是幻听了！”
喻文州还没来得及附和他，就看见一个白影子，晃悠悠，晃悠悠地从墙那边飘出来了，抬起头撩起长刘海来看他们。
“………………”喻文州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黄少天面前，可惜为时已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真的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黄少天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你们看得见我啊？？？！！！！！”这是女鬼的惨叫声。
她焦虑慌张地在屋子里飘了一圈，对着呆滞的两位新住客大发雷霆，仿佛一切都是他们的错：“妈蛋老娘连头都没洗特么怎么见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喻文州是个写奇幻小说的，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与灵异小说有一定的区别，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有职业素质地可以保持对脱出日常事件的平常心，一如此时他贴心地在女鬼面前放了一副碗筷。
“谢谢。”女鬼很有礼貌地说，“不过还是不用了，香菜猪肉馅儿啊……真好，趁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多吃几顿。”
“咳咳咳咳……”黄少天噎着了，“这位姑娘，你能不能让人安生吃个饭了。”
“不要叫我这位姑娘，你可以叫我小雁子，是大雁的雁，不是小燕子的燕。”女鬼颇为绕口地说完，陷入了怀恋的状态，“哎呀，我都多久没看暑假连播的《还〇格格》了。”
直接叫你大雁塔好不好呀……黄少天翻了个白眼：“这么说，以前的住客都是你吓跑的？”
“我没吓他们，他们自己听见我唱歌就跑了……”女鬼嘟囔囔地说，在椅子上穿上穿下，“他们都看不见我，更不敢跟我说话，就唱了几次他们就受不了了，都跑了。胆子真小，我又不会吃人，放心放心，我不会吃你们的！”
喻文州咽下去一个饺子：“你自己不要紧吗？我是说，就这么飘着，不投胎，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我也不知道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这么飘着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一直呆在这里了。”女鬼一摊手，想法还挺浪漫，“也许是在等什么有缘人？”
“有什么缘人啊谁跟你有缘啊你别得寸还进尺啊！”黄少天严肃地敲敲桌子，“唱歌归唱歌，把歌里唱的跟现实混淆在一块儿就不对了啊。”
“哎哟，你不想跟我有缘还不许别人跟我有缘啊？吃醋啊？小帅哥是你家的啊？”
“甭管谁家的吧你觉得你这个逮谁是谁的劲头合适吗合适吗合适吗？开口闭口的就调戏起来了你也不先问问人家有没有女朋友，万一就当了三儿呢？万一就给人造成了困扰呢？万一就被发了好鬼卡呢？？？”
“发卡了你不更开心？哎哟哎哟这小醋吃的，啧啧啧啧，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话题中心喻文州特别淡定地吃完了饺子收好碗筷，微笑着告辞：“你们慢聊，我先回房去赶稿了。”
“看看看，都是你把人吓跑了！”女鬼气愤地在空中盘旋一圈，而后狞笑着抱着胳膊贴到了黄少天耳边，“你，真的喜欢他吧？”
“咳，你知不知道那句名台词，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雁姑娘表示很不屑：“得了吧，姐姐我当年也是阅遍小言看遍神剧的少女，见过的小情侣比你吃过的饺子还多，骗得了我？你这苦苦的暗恋——”
黄少天插进一句画外音：“今天才第一次见……”
“——那就是一见钟情苦苦暗恋，啧啧，追人，姐在行啊，你放心啊，有我在，保准给你把人拿下！妥妥的！”
那是一个凉风渐起的秋夜，一盘速冻饺子下肚，餐厅里亮着暖黄色的一盏灯，同租人的房门把手上挂着“赶稿^ ^”的卡通挂牌。黄少天在这一天里遇见了打破了他冷静淡定爱情观的人，又遇见了打破他唯物主义世界观的鬼，所以说一见钟情这个事情不靠谱，基本上等同于鬼迷心窍，都跟那首歌名似的，天时地利的迷信。
而在那鬼又撩搔了一下自己的长刘海，拍着胸脯表示一切都包在她身上的时候，黄少天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文艺清新悠远绵长的暗恋，秒秒钟变成了一部鸡飞狗跳的逗比轻喜剧。
尼玛这能HE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