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张】天仙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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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百花运输的老板就跟他小姨子跑啦！我们现在整个公司都在大甩卖，员工的工资都发不起，我们每天食不果腹的……”
“没有东西吃吗？”张新杰皱着眉，语气很是担忧。
“就只能吃一点精神食粮了，知道什么是精神食粮吗？你看现在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拿着个小长方形看，那其实是在吃饭呢，画饼充饥知道吗？没有吃的的人就看看里面的东西当饱了，不是有很多人吃饭之前要拍一下，那就是把吃的存在里面，饿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你差不多得了啊。”韩文清黑着脸把张佳乐轰到了门口，“他会当真的。”
“这都当真？老韩你哪儿捡来这么……这么不谙世事的小伙子……”张佳乐乐了，“童养媳啊？”
韩文清言简意赅：“滚。”
“行行行滚滚滚我滚还不成嘛！今天带的是月季，在花期呢，我都不指望这盆能活几天了，上回的苜蓿草到底是怎么死的？下次给你两盆假花好了。”
韩文清这人看着面色不善，实际上却是个颇具爱心的人，心有猛虎，最喜欢种花种草，他和张佳乐长久而（并不）深厚的友谊也是这么来的，两个人都爱种东西，唯一的不同是张佳乐养啥啥活，韩文清养啥啥死。
这次的苜蓿草虽然不是他养死的，也是因他而死的，韩文清有点亏心：“就……那么死的呗，死得其所。”
“……”张佳乐心累地挥挥手，“行了我走了，你——”
“这位朋友请等一等！”张新杰突然从店里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张佳乐的手，塞了两个鼓囊囊的塑料袋在他手里，“这是一些你们人类……我是说是日常的，食物，没有东西吃可不行。”
张佳乐吓得都开花了：“等等等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这个不要钱的，我送给你的，待会儿从我工钱里扣。”张新杰说完帅气的话以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睛，小心翼翼地侧头问韩文清，“老板，我的工钱够的吧？我以后每天晚上少吃十分之三的东西。”
韩文清打了个寒颤，心里暴毙了一片猛虎了，面上还是很端得住的：“放心，够的，不用少吃，家里的店里的东西随便吃。”
张佳乐呆呆地拎着两袋储备粮：“好人啊……”
“好人？！”黄少天跳将起来，“哪儿有那样的！我可不服！”
“这又怎么了？”林老师带着家猫进来了，“谁不够好人了？说来让本专家来评判一下。”
黄少天十分来劲：“就街尾的老韩！平时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了，好不容易招个帮忙的还虐待人家！不给人吃好的！昨天到我这里吃饭，光点素菜！就有一个肉菜还把肉都夹到自己碗里！人小张碗里的肉都夹到自己碗里！你们说说哪里有这么对员工的？”一边说一边一把把路过的喻文州的腰搂住了：“你说说，我是这么对你的吗？”
林敬言表示他听出了重点：“哎哟！你都敢给老韩做饭了啊！”
“最近勇敢多了，值得表扬。”喻文州笑眯眯地顺着黄少天的力道坐到他身边，“敢自己一个人去霸图买东西了。”
“别老拿住人一点黑历史不放啊！我这打抱不平呢！”
“抱什么不平啊人家贴心着呢。”林老师怀里的方点心终于懒洋洋地开口了，“你知道那是什么物种吗你就乱吵吵。”
“什么物种啊？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是牛！天上的牛！天牛！”
“……牛跟天牛可不是一个物种。”林老师擦擦额角的汗，“方爷今天怎么有点暴躁啊？”
方点心的猫脸上呈现出鄙夷之色，肉爪子重重地拍在林老师的胳膊上：“哼，十二生肖没一个好东西！”
“……”林敬言揉着怀里闹别扭的点心大大的后脑勺继续八卦，“然后呢然后呢？既然是吃素的牛那老韩还挺细心的嘛，我这补了几天课老韩都会无微不至地爱护人了，真是无法阻拦的历史的车轮……”
“什么呀，看对眼了呗！”点心一爪子糊上了林敬言的脸，“别一脸开心欣慰的微笑，还没成呢，张天牛的通行证补办好了就要回天上去啦。”
“那怎么行！”林老师比当事人还急，“你们给他出主意了吗？文州啊，你给出主意了吧？”
“我跟他说，”喻文州微笑，“趁张新杰洗澡的时候把他的衣服藏起来他就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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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清那叫一个着急啊。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着，越想屏蔽出去就越明显，夜色正浓倦意未到的晚上十点多，吃饱了穿暖了窝在自己的小家里揉肚子，精力充沛得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也没发泄完，喜欢的人正在十步之内哗啦啦地洗澡。
韩文清那叫一个着急啊，这衣服到底是藏呢还是不藏呢？
自从喻文州给支了藏衣服的招以后，或者应该往更早里追溯，自从韩文清发现自己对张新杰有点过分关注以后，他就开始不自在了。
他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对人什么感觉、到了什么程度，心里还是有数的。有好感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好感的对象还每天在自己面前晃悠，唇红齿白会谈笑，四只眼睛两条腿的，动心像是燃引线，没有人来掐灭，一路溅着火星风驰电掣地往前烧，就快要爆炸了。
问题是这颗心动得猝不及防，这语境也着实是莫名其妙，韩文清一个二十多年正气凛然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为了真爱就要去偷人家的无缝天衣了，要搁平时谁说点怪力乱神他都要嗤之以鼻，要说他去偷鸡摸狗他妥妥的把人打到骨质疏松，万万没想到此情此景，一人，一牛，一室，一条你裤脱在我手……
夭寿啦！！！
韩文清左手抱着装张新杰脱下来的衣服的筐子，右手抱着装张新杰要换的干净衣服的筐子，杵在远离浴室的角落里对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做思想工作，舍不得老脸套不到牛郎，韩文清我告诉你这事儿干了就干了你别跟这儿唧唧歪歪的没一点男子汉的样子……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安静了一会儿以后张新杰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老板，你看见我衣服没？……老板？老板？不在吗？”
韩文清一时心虚没有吱声，只听得浴室门又响了几响。他着急忙慌地把两筐衣服随手推进坠着长长桌布的小茶几下面，背着手不紧不慢地朝浴室那边走：“怎么……”
卧槽，人呢？！小浴室里还蒸腾着一场热水澡的余温，归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刚刚洗澡的人却不知去向了。韩文清虎目圆瞪地板天花板找遍也没找见目标，不禁有点慌了阵脚，难道是一气之下回天上了？难道是没穿衣服重力不够随风飞走了？难道是直面赤身果体的自己悟出了什么哲学的境界精神一激荡又飞升了？？？
他神思恍惚地走回卧室，看见一个穿着他睡衣的青年在拔他的月季花。
“……”韩文清长舒一口气，“你干嘛呢？”
“老板好。”张新杰转过身来，有点长的袖子卷了一卷，发梢还是湿的，有条不紊地把嘴里的叶子咽下去，“不好意思老板，我换洗的衣服不知怎么的不见了，一时着急从您柜子里拿了一套……”
“没事，你穿着。”韩文清不动声色，视线在被薅秃的月季上停留了一下，“……它怎么你了？”
张新杰有点不好意思：“我有点饿……听老板说过家里的东西随便吃……我就吃了一点……我给老板留了，一起吃吗？”
一枝开得正好的月季被递到韩文清眼前，粉色的花瓣嬉笑着簇拥在一起，韩文清认得这是最好看的那一枝，现在被张新杰小心翼翼地留到最后，期待地等着他吃。
别人搞对象时摘下一片花瓣来，念一句“喜欢”、“不喜欢”，韩文清搞对象时摘下一片花瓣来，搁在嘴里，柔软的清香的苦涩的。
“好吃。”
张新杰推推眼镜，笑起来，拢了拢自己身上睡衣有点过大领口，将花枝放进韩文清手里：“太好了。”
韩文清在那一刻突然顿悟，再离奇的身份或者再曲折的情节，都逃不过这天地怂恿，千万世界里来相见。他手持一朵月季花站在客厅的挂钟夜晚十一点幽幽的声响里体会着多年未逢的心潮起伏，努力稳着声音开口：“新杰，我同你说个事……新杰？！”
张新杰跌卧在地板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张新杰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真的，他昨晚上明明听到韩文清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但是他下一秒就不受控制地跌进了深度睡眠，连床都没来得及铺，他觉得自己特没有礼貌。
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在失掉了精气所化的两套衣服以后法力受损，十一点以后准时电量耗尽。起床以后张新杰老老实实地去找韩文清道歉，问他昨晚想说什么却得到一个语焉不详的一笔带过，反倒是张新杰先闷闷不乐起来。
“你怎么了？”韩文清边摆货架边问。
“我衣服不见了，补了通行证也回不去了。”张新杰懊恼地说。
韩文清手一抖撞倒一排酸奶：“那就不回去呗。”
“那怎么行……”张新杰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韩文清设想过千百遍这样的回答，真听到时还是不可抑制地有点不得过，摆完最后一架子拎着箱子往里走，正好送货的车开到了店门口，孙哲平从车里探出头来：“老韩？老韩！”
“今天怎么是你？”韩文清推着小推车过去，“张佳乐呢？”
孙哲平推开车门下来：“太烦了被我揍死了。”
“呵呵。”
“别哼唧，哦对了，美食街的街坊们派我来打听进度。”孙哲平一本正经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有感情地棒读，“老韩，老韩，速速……这什么狗爬字啊……招来，你特么到底追上了没有啊？……哎哟，你追人呢？谁啊？”
韩文清黑着脸差点捏碎了小推车的把手：“真是闲得蛋疼。”
“你先别管别人蛋疼不疼，”孙哲平苦口婆心，“追人嘛，自己要上心，要快狠准，拖久了那就坏事儿了，懂吗？快！狠！准！我当年……”
韩文清寻思着是这么个道理，霍然起身：“老孙，我去了。”
“……诶，你不听我讲讲我当年吗？”孙哲平笑着摇头，关上后车厢重新发动了车子，“呔！他到底追的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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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杰拎着小口袋到蓝雨大排档去买午饭，左右没见着喻大妖怪，边向黄少天点菜边吐槽他：“今天要清淡一点的，你家小喻呢？你又折腾他了？”
黄少天嘿嘿笑两声：“今天你家不开门？”
“不开，老板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休息一天。你有东西要买？我可以开门帮你拿。”
“不用不用！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我们店里的童工小卢，卢瀚文同学，在外地上大学呢这两天刚放假回来，听说咱们有新成员了一定嚷着要认识一下。我说这也不算新了都五个月了哎哟嗬小卢你是没赶上老韩那天吃饭时候随口宣示主权的盛况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
“咳咳，小卢你好。”张新杰有经验地打断了黄少天的话。
“新杰哥你好！”卢瀚文眼睛扑闪扑闪的，“听说新杰哥是天上的仙牛真的吗好厉害啊新杰哥为什么下到人间来了啊要渡劫吗又为什么到了韩老板的超市啊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吗您不回天上去不要紧吗不会有天兵天将来抓你回去抽掉你的仙骨吗以及最重要的是韩老板到底是怎么跟你表白的啊您能说说吗？？？”
“……”没事少看电视剧啊……张新杰推了推眼镜，严谨地从第一个问题回答起，“是真的。下来考察。超市东西好吃。不要紧。不会，老君同意了就行。表白……那是一个残阳如血凄迷哀婉的下午，有些事我都已忘记，但我现在还记得，在那个下午我问我的老板，今天怎么不开心……”
“……………………………你跟人类社会融合得真好啊……”
张新杰拎着打包的午饭迈着轻快时尚的步伐往回走，按计划算韩文清现在应该已经醒了，看到了他留在床头柜的字条，等他五分钟以后到家。
“老板，我回来了。”
韩文清头疼地扶着墙出来：“下回留字条留得普通些，什么‘走了不用来找我’，我以为你被天兵天将抓走了。”
“不会的，这不就回来了。你洗漱下，我们吃饭。”张新杰把饭菜摆好打开电视学习着人类知识等韩文清吃饭，电视机里在演腻腻歪歪的电视剧你爱我我爱你，说“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啧。张新杰嗤之以鼻，以他漫长的生涯中所见，最美的明明应该是个祈使句。
“你留下来，我种花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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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抓住一头牛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